她冷静地站在那里,衬得歇斯底里的王靖康像个疯子。
    “因为宴王於我,就像我之於你一样。
    我们都身陷囹圄,但宴王想杀我,易如反掌,我想摆脱流放却难如登天,所以我选择帮助他。
    而我想杀你,亦只是在一念之间,你想摆脱我的掣肘,绝无可能。
    但有一点我们不一样,我只有宴王,但你可以两头押宝,这一点起码你比我强多了。”
    王靖康不解地皱著眉,因为疼痛而扭曲的五官尚未彻底舒展开来,“什么意思?”
    “鸡蛋不要放在同一个篮子里,这是街头的文盲老嫗都明白的道理。
    你身在流放途中,別说谁真的造反,就是隨便遇到几个横点子,你说你是新帝和太后的人,別人就能饶了你?
    宴王、长平王,还有接下来咱们路过的每一个地方的州级、甚至是县级的官员,哪个不能轻而易举地摘了你的脑袋?
    他们挥刀的时候,你身上除了那一枚所谓九州巡捕的令牌之外,还有哪怕一件东西能证明你是当朝皇帝和太后的人吗?”
    那显然是没有的。
    区区一个捕头,只是皇帝和太后放在外面隨时可以丟掉的暗线而已,怎么可能在他身上留下可供人拿捏的线索?
    不过没有归没有,王靖康也不傻,听得云九倾的话,他立刻反驳,“你有什么证据证明咱们这一路一定会有人造反?
    还是说,你其实已经知道宴王他们要造反了?”
    王靖康已然打定主意,只要云九倾敢承认,他立刻就会將宴王意图谋逆的情报送到楚京去。
    不料云九倾却语出惊人,“我家王爷不会造反,暂时也没有实力造反。
    但是王靖康,王捕头,你身为九州巡捕,就没发现咱们这几日棲身的那座棲霞观下面堆满了武器和粮草吗?”
    王靖康的注意力瞬间从谢辞渊身上转移,连腰腿疼痛都顾不上了,“你说什么?
    真的假的?
    你为什么不早说?”
    ……
    一连串的问题足以告诉云九倾他有多震惊。
    云九倾却反唇相讥,“告诉你又能如何?
    而且从我们进入道观开始,处处都是眼睛,一旦让他们发现我发现了那座地宫和里面的东西,我们这些人全都走不出那座道观。”
    王靖康都顾不上跟云九倾说话了,恶狠狠的来了句,“你最好说的是真的!”
    拄著拐杖匆匆赶上前面的队伍,不一会儿,云九倾就看到一个相貌平平的官差飞快的向著与眾人相反的方向跑去。
    等云九倾赶上谢辞渊几人,谢辞渊便狐疑的歪过头,“你跟王靖康说什么了,让他把斥候都派了出去?”
    “没什么,只是给他指了一条明路而已。”
    谢辞渊默默垂眸,似乎他跟云九倾坦白后对方反而开始跟他卖关子了。
    想到適才那场闹剧,他也有点不確定了。
    云九倾这等有能力、有胆气的人,皇帝赐下的一纸婚书,真的能將她永远的束缚在他身边吗?
    谢辞渊的心思无比复杂,云九倾却全然顾不得这些,重新召唤老板,“帮我確认一下,按照当下的脚程,我明日再搬剩下的东西还来不来得及?”
    说来也巧,她跟著老板搬东西,已经搬到空间里的刚好是金银珠宝、丝绸布匹等值钱的东西。
    那些军械和粮草、药材等军需用品则还在棲霞观地宫里。
    如果来得及,让王靖康的人亲眼见到后她再搬走,对日后的行动更方便一些。
    但如果来不及的话就只能让那斥候看看空荡荡的地宫了。
    相信就算没看到东西,王靖康確认棲霞观有地宫,还有那些物品储蓄的痕跡也会做出自己的判断的。
    很幸运,老板给了云九倾一个肯定的答覆。
    然而,她万万没想到王靖康派出去对的斥候一走就是四五天,他们没收到斥候的消息,却先迎来了一波铺天盖地的刺杀。
    彼时,他们离寧家眾人期待的晋城不过十里之遥,所有人都想著到驛站后可以好生休息一下所以哪怕很累了也走的兴致勃勃的。
    结果夜幕才降临,一群刺客就杀气腾腾而来。
    期初她还以为刺客是又衝著谢辞渊来的,本能的喊了一声“有刺客,保护王爷!”
    可那些刺客们却是见人就杀,根本不挑对象,那架势,看著像是要將这支流放队伍斩尽杀绝一般。
    云九倾回过神来,扬声高喝,“別恋战,保护王爷!”
    本已经迎著杀手们衝上去的玄清几个迅速向著谢辞渊靠拢,四个护卫包括莫管家全都围在了谢辞渊周围。
    云九倾顺势解下腰间的鞭子站在谢辞渊身前直挺挺的站立著,她並不主动出击,可当有刺客衝著谢辞渊衝过来时,她手中的鞭子就会毫不迟疑的挥出去。
    柔软的鞭子在她手里成了死亡收割机,每每甩出去,要么精准的缠住刺客的脖子,一击毙命,要么缠住刺客的武器。
    噹啷一声,本来握在刺客手中的长剑落在了玄烈面前,云九倾头也不回的提醒,“拿著!”
    玄烈立刻捡起长剑与面前的刺客缠斗了起来,云九倾继续如法炮製,不一会儿玄烈几人包括莫管家也都有了武器。
    而那些刺客们发现谢辞渊这边的护卫武功高强,没那么好对付后就立刻换了目標,挥刀砍向队伍中的其他人。
    云九倾顺手將嚇的抱著头瞎叫唤的廉清漪往玄清身边一推,“待著別动!”
    隨即一手提刀,一手挥著鞭子冲向寧大夫人和寧媛的位置。
    为了方便管理,队伍里的马车都是连在一起的,所以並不难找。
    只是刺客们出现后就將所有人都分割包围了,才导致云九倾去找寧媛母女时慢了一些。
    甫一过去,刚好看到一个刺客手中的长剑衝著寧媛劈下去,“不要!”
    寧大夫人惊呼一声,死死地將寧媛护在怀里,赫然是抱了一命换一命的心思。
    云九倾眼疾手快的將手中长剑像是投掷標枪一样丟出去,稳稳地刺中那刺客的肩膀。
    那刺客痛苦的鬆了手,手中长剑落地,云九倾顺势扑上去,一个飞踹,和那刺客一起飞出一丈远,落地的时候,膝盖抵在那刺客的喉管儿上,那刺客当场就断了气。
    云九倾一个翻滚回到寧氏和寧媛身边,“走!”
    娇喝一声带著寧氏母女就想回谢辞渊身边,寧氏抱著寧媛踉踉蹌蹌的跟著她,没走几步,云九倾却只觉得小腿一重,“王妃救我!”
    原是寧若冰不知何时藏在了寧媛母女搭的板车下面,看到云九倾来救寧媛母女,便立刻拖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