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的清晨,
    玄阳宗北门之外,
    魏凡登上了一个青濛濛的飞舟。
    此飞舟体型颇大,前后足有数十丈长,飞舟上密密麻麻布满了符文禁制,两边还掛了玄阳宗的青色旗帜,远远看上去气势十足。
    “外门弟子董山,拜见內门魏师兄。”
    飞舟的甲板上,
    一位面相憨厚的中年人,正態度恭敬的朝著魏凡弯腰拱手问候。
    “董……师弟不必多礼,你我皆是同门师兄弟,此次外出,自然是要相互照顾一二的。”
    眼前这位“董师弟”看著像是四十多岁的样子,实际年纪可能更大。
    被一位年近半百的修士称为师兄,况且对方还是一位炼气后期的修士,
    魏凡一时间还真有些不適应。
    但玄阳宗向来等级森严,外门弟子遇见內门弟子无论年纪,都是要以师兄师姐来称呼的。
    “不敢不敢,此次护送任务,自然以师兄马首是瞻!”
    面对这位比自己小很多的魏凡,董山不敢怠慢丝毫,姿態也放的很低。
    別看他长得憨厚,他在玄阳宗数十年,心中早就门儿清。
    如今他年近五十,內门弟子早就与他无缘,筑基更是奢望。
    眼前这位少年虽然只是炼气中期,
    但年纪轻轻,又进入了內门,日后未必不能筑基。
    况且,此人据说还是苍岩山的那位庞长老亲自下令,派送过来,
    如此后台,他一个小小的外门执事弟子哪敢怠慢?
    接著,董山又向魏凡介绍了其余两位炼气后期修士,张文贵和李成富。
    这三人,便是这条飞舟上的最主要的负责人了。
    其余还有七八名炼气中期的外门弟子,魏凡也懒得一一去见。
    四人寒暄一阵,魏凡便直接了当的说道:
    “三位师弟,此次护送任务,你们全权做主即可。
    说来惭愧,我也是得了庞长老的照拂,才插了一脚过来,倒是沾了你们的光了。”
    听见魏凡如此坦率,董山三人反而暗自鬆了一口气。
    他们这一趟护送任务,是要去东河郡浠水城接一批已经炼製好的下品法器,然后返回宗门。
    像他们这种外出“跑鏢”的任务,最怕的就是外行指导內行。
    此一去东河郡距离可不近,
    离开了玄阳宗核心统治范围,路上遇到会什么危险都不好说。
    什么劫修妖兽一旦运气不好碰上了,直接丟命都有可能。
    眼下这位內门师兄,看著年纪轻轻,
    可几番言谈下来,却没有丝毫居高临下,以势压人的態度。
    也是让这三人对这位內门师兄好感顿生。
    “魏师兄哪里的话,这些都是师弟们应该做的。”
    “师兄言重了,若是路上有什么需要的,儘管吩咐便是。”
    三人当即也是一番恭维,一时间宾主尽欢。
    接下来,魏凡便由董山引著来到了一间装饰豪奢的房间之中。
    房间很是宽敞,长桌木椅各类家具一应俱全,甚至还摆了一些灵植,整个屋子內都有一股淡淡的檀木香。
    董山也知道分寸,閒聊了两句后便没有再打扰魏凡,直接退出了房间。
    ……
    接下来半个多月,魏凡就一直待在房间之中修行打坐。
    至於飞舟上的一切琐事,就全部交给董山三人去负责了,魏凡清清閒閒当个甩手掌柜正好。
    他刚踏入炼气六层,正是需要稳固修为的时候。
    董山也是个识趣的,这半个月来,半点没有打扰魏凡修行。
    这样又过了四五日,魏凡乘坐的这艘飞舟终於在一眾外门弟子的欢呼声中,抵达了浠水城。
    飞舟在浠水边一座港口落下,魏凡便跟著董山几人下了飞舟。
    港口人流如潮,停满了大大小小各式各样的飞舟。
    不少修士在此处搬货卸货,好不热闹。
    “董师弟,这一路倒是多谢你照顾了。”
    魏凡轻笑一声,朝著董山拱手道。
    “岂敢岂敢,魏师兄见外了。”
    董山一脸受宠若惊的模样,连忙拱手回到:“我玄阳宗在浠水城还有一处分堂,魏师兄可要先进城休息几日?”
    “不必了,魏某思念家族心切,只想著儘快赶回庐阳城,就不叨扰师弟了。”
    魏凡摇了摇头,便就此和董山等人分別。
    出了港口,魏凡掏出早就备好的地图,四下打量一番確认好方向后,连浠水城都没有进,直接施展轻身术朝著庐阳城的方向赶了过去。
    ……
    半个月后,
    庐阳城。
    最近几年,小小的庐阳城中也是暗流涌动。
    先是庐阳城中最大的两个筑基家族陈家张家好似商量好了一般,对另一个炼气大族——魏家突然发难。
    不仅吞併了其家族名下的两间铺子, 就连其祖產灵田也是强占了四五亩。
    这魏家虽然也是百年修真世家,奈何没有筑基撑腰,
    只得委曲求全,步步退让。
    但陈家反而进逼愈盛,更是在之后的几次衝突中打死打伤好几位魏家弟子。
    一时之间,庐阳城中风起云涌。
    然而,就在庐阳城中各方势力以为魏家要完,准备上去分一杯羹的时候,
    一个消息却突然震动了整个庐阳城。
    魏家某个麒麟儿,竟是通过了玄阳宗考核,成为了內门弟子,师从紫府境大修士!
    如此一来,
    不光是庐阳城各方小势力,就连陈张两大筑基家族,一时间也是惊疑不定起来。
    这两家在这小小的庐阳城是耀武扬威的土皇帝,
    但在玄阳宗和紫府大修士面前,被灭门也就是一句话的事!
    没有人敢冒著惹怒整个玄阳宗和一位紫府修士的风险,去得罪一个內门弟子!
    可大半年过去,
    魏家那位“麒麟儿”却始终没有现身。
    隨著时间流逝,
    庐阳城中,
    原本偃旗息鼓的两大家族又开始蠢蠢欲动,各种小道消息也是四下传播起来。
    有的说是魏家根本就没有什么麒麟儿进入內门,皆是走投无路之下的垂死挣扎罢了。
    有的说確实是有一位庐阳城魏姓少年进入內门,但与魏家早就没什么血缘关係。
    原本稍得喘息的魏家,局面也是再度紧张起来。
    “这么说,魏家那位麒麟儿怕是假的了?魏家这次算是彻底完了?”
    庐阳城东南坊市,一处简陋的酒肆之中。
    酒肆名为灵泉斋,所售卖的灵酒皆是由时令的灵果酿製,喝起来宛如清泉一般甘冽清甜。
    灵酒味美价廉,故而这灵泉斋也就成了庐阳城一眾手头拮据的散修最爱的去处。
    此时此刻,
    一位十六七岁身穿一件青色麻衣的少年好奇的问向对面一位年过半百,头髮白的老者。
    老者身穿一件半新不旧的道袍,手中握著一个毛都快掉完的拂尘,却是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
    “唉,难说。”
    那道袍老者端起酒盏,轻抿了一口,感受著灵泉酒在口中荡漾开来,露出一副颇为享受的模样,接著又摇头晃脑道:
    “毕竟魏家扎根庐阳百年,除了没有筑基修士,还是有些底蕴的。
    况且这些年,魏家名声也不差,也善於经营人脉,断臂求生之下,未必没有出路。”
    “卢老道,你活腻歪了?
    你一个半截身子埋土里面的穷散修,敢嚼人家修真大族的舌根子?”
    酒肆柜檯之后,一位二十多岁的女子晃著柳腰走了过来,瞪著一双杏眼骂道:“你不在乎你那条老命,老娘还在乎我这酒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