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地道下,李卿落和手持火摺子的伍公公已经爬了老远。
    李卿落实在好奇,这春宴楼里还藏了这种地方,他肃王府的人又是怎么知道的?
    身后也没有追来的响动,是春宴楼的人反而不知道此处?
    然而,伍公公爬著爬著,突然就喘不上气儿来似的。
    他转身弯腰驼背的坐下,拍著胸口。
    在这密闭逼仄而又狭窄的地道里,连坐直身子都不太容易,確实很难呼吸。
    李卿落抬头看向四周,突然她发现前面好像有个可以向上的出口。
    她立即推了推伍公公,伍公公这才捂著胸口又坚持著向前爬去。
    地道的出口都不算高,二人垫脚就能摸到。
    伍公公像是个老手,熟练的在地道口摸了摸,很快就摸到了可以扣动的石头。
    轻微的『咔』了一声,头顶的这块砖,就能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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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卿落才撬开一个缝隙,伍公公立即凑上头去大口的呼吸。
    李卿落同样憋闷的胸口,自然也跟著舒缓了几分。
    二人正打算乾脆出去瞧瞧这是何处,却听到几步脚步声传来。
    二人对视一眼,立即又將缝隙向下落去,直到只留一个外面怎么也看不出来的小缝。
    原本他们也没打算偷听什么,只是一个极其熟悉的声音迅速拉住了他们。
    “废物!”
    听到这声音,李卿落瞬间眯起双眼。
    好像是沁玉公主?
    伍公公显然也听出来了,他挑了挑眉,便激动的將耳朵都贴到了缝缝里。
    李卿落:……
    好吧,她也很想听。
    沁玉公主正在大发雷霆:“两个人都看守不住,本宫要你们做什么!?”
    “一个只会点三脚猫功夫的蠢货村姑,一个废物,这么两个人还能在眾目睽睽之下跑了不成!?”
    伍公公看向李卿落:三脚猫功夫的蠢货村姑?
    李卿落看向伍公公:废物?
    二人一起:……
    “本宫將他们丟在这春宴楼,是让他们插翅难飞,而不是寻著机会连人影都没了!”
    “本宫养著你们,你们便是如此替本宫办事,报答本宫的?!”
    “若是连这点小事也做不好,就统统给本宫滚蛋!”
    老鴇和管事连声求饶。
    “殿下,请再给奴们一次机会吧。奴们一定会儘快找到他们二人。”
    “是啊殿下,他们一定还没有离开春宴楼,不然早被外面的影卫发现了。现在外面还没有音讯传来,他们就一定都还在咱们春宴楼里!”
    “殿下放心,就是把地翻过来,奴们也绝不会让他们逃走的,请殿下莫要动怒生气——”
    沁玉:“那你们还愣著做什么?还不赶紧都去给本宫找人!滚!统统都给本宫滚出去!”
    沁玉发了一通火,等老鴇和管事都滚了,她才喝了几口甜腻的奶茶压下了心中怒火。
    “殿下,您快消消气。”
    “妈妈说的对,这里可是春宴楼,他们就是真的乔装了想逃,还能真逃出去不成?”
    “而且,他们二人不也是互不相识吗?如今一定也是各躲各的,现在还不知道都藏在哪个犄角旮旯里,迟早必会露出尾巴来的。”
    “就算他们藏得好,会乔装,咱们一个个的盯著瞧,验明正身。一个女娘,一个太监,还不好辨別吗?”
    “而且这几日但凡不是熟客,便一个也不能放出去。看他们还能躲到哪里去?”
    “除非他们变成那老鼠,能在这地上打个地洞,真的从洞里跑了。”
    听到这里的李卿落和伍公公二人再次对视了彼此一眼。
    他们?
    老鼠?
    二人脸上一时竟不约而同的露出奸猾的笑意来……
    被侍女相劝,沁玉公主仍是重重『哼』了一声。
    显然,她根本不知道在自己的生意地盘里,还真有个地道这件秘密。
    沁玉揉著额头,她为自己的大意懊恼。
    本是想羞辱那李卿落,让她住在妓子的房里,定会让她这个圈在四方闺阁宅院里又自幼没见过世面的女娘羞愤难当。
    而且,在这青楼自己有的是法子慢慢羞辱她。
    比如,让她伺候娇娘,做个贱婢,再日日看那春宫活图都是怎么演的。
    凭她的容貌,定会有不少恩客的青睞骚扰。
    不过,自己並不会逼她接客,毕竟那是没品之人做的事情。
    自己也並非那逼良为娼的恶徒。
    她既喜欢做饭,就让她去厨房做饭给妓子们吃。
    这份羞辱对古代这些循规蹈矩的女子们来说,可都是比要了性命还要让她们痛苦万分了。
    “行了,本宫还不知道?”
    “就这两个蠢东西,除非长了翅膀,不然还真能跑出我这春宴楼不成?”
    “除了伍公公这个废物绝对不能再回肃王府。另外一个蠢的,她的两个奴才也都还在本宫手里。”
    “本宫瞧她圣母心爆棚,便用这两个奴才將她逼出来,也不是没有办法。”
    听到这里,李卿落的拳头紧紧一握並重重锤在墙上。
    墙泥跟著瞬间『簌簌』掉落。
    她不能强硬脱身所顾忌的,一直就是雀儿和邓嬤嬤。
    这沁玉若真胆敢伤到她们,自己必要与她不死不休!
    李卿落的眼神瞬间变得凶狠,一旁的伍公公都嚇了一大跳。
    哟,没想到这女娘虽然是个哑巴,但性情却是个不好惹的。
    嘖嘖,有点意思。
    沁玉:“对了,城门那边的安排的如何了?”
    侍女:“殿下放心。已经安排了一个死刑犯將郑香主替换了下来,再过半个时辰,就將实施绞刑。”
    “真正的郑香主,此刻已经顺利出城了。”
    沁玉:“既然陛下等著我们莲教自投罗网,又怎能让他老人家失望呢?”
    侍女:“殿下之意……是继续按第一个计划行事?可是郑香主已经脱险,咱们还派人去劫持救他,岂不是白白送了人命吗?”
    沁玉神情漠然冰冷:“我这个舅舅,生性多疑,若是做的不够逼真,你以为他会相信自己这次在咱们莲教头上真的取得了全胜?”
    “虽然免不得要牺牲一些教眾……但这也是必要的牺牲,是他们光荣的使命。”
    “惊云山庄被剿灭,咱们痛失这个根据地,这功劳若不是恰好落在太子哥哥身上,你以为本宫会愿意?”
    “若不是如此,本宫必將这大梁王朝闹它个天翻地覆!”
    侍女低头嘆气:“是,殿下说的有理。”
    “咱们被逼到这一步,已经没有退路了……”
    “都是那该死的月五爷!”
    沁玉死死捏著拳头,眼里露出恨意:“这月五爷对外宣称是大楚来的商人,但宗九说过根本没有听闻过此人的名號。”
    “此人身份必然存疑。只可惜,他那晚可能真的已经死在了惊云山庄,当下已无从再考证追究他的身份。”
    侍女:“但此人带走了血蛊虫……还有扎伊娜,现在都没了消息,咱们当真就丟开不管了?”
    沁玉:“你们以为此事只是如此简单?”
    “扎伊娜和血蛊虫都不见了,裴三和裴国公也都生死不知没有了下落。”
    “会如此巧合,都能逃过本宫的眼线?如何找也找不到!”
    “祖力亚也没了踪跡……这些事,必然都有联繫。”
    “这整个金陵城,乃至整个大梁,还有谁有这样的本事?”
    侍女倒抽一口冷气:“殿下是说……肃王殿下?月五爷会不会就是肃王的人?”
    沁玉没回答。
    因为她也无法確定。
    “不过,祖力亚这人本事诡怪的很……就算她真的身陷险境,无论如何也能脱身。她不会失踪太久,等著吧。”
    李卿落心中正反覆想著这句话,外面敲门声响起。
    “殿下,秦陵来了。”
    隨著一阵脚步声响起,屋內又响起一道男声:“见过公主殿下。殿下,李家那事儿……不知是否还有周旋的余地?”
    “实在是家里那个悍妇……她整日的闹,哎……属下也实在没了法子,这才来救殿下的。”
    沁玉公主好似嘆了口气,口中『嘖』嘆:“秦陵,你医术高超,相貌堂堂,心思縝密又有真本事,可惜眼神不好看上这么个寡妇,还一心为她东奔西走,图的还真是那什么情爱不成?”
    秦陵乾笑了两声。
    李卿落心里猛地一跳。
    难不成……这个悍妇指的是,李芸楚?
    当初李卿落就怀疑李芸楚会和莲教相干,没成想竟然是真的!
    她的那个郎中夫君,竟然真是沁玉公主的人。
    李卿落心里突突狂跳,只听那秦陵说道:“公主殿下,属下没用,这辈子都陷在一个情字上面。”
    “属下知道李家现今没用,是一枚废棋了,而且那李朝靖不得不死。”
    “但……但我家夫人,也捨不得她的亲哥哥们啊。”
    “所以能不能周旋將二三房……”
    沁玉打断秦陵的话,不耐烦的冷冷道:“你当本宫有通天的本事不成?”
    “李家是抄家灭族还是流放千里,此事陛下还未审定下来,本宫也无法插手。”
    “行了,本宫最多可以帮她周旋见一面她的亲人,其余的也是爱莫能助。”
    “这也是本宫能做到的,最大的极限了。”
    李卿落心中冷笑了一声。
    这个沁玉公主,明明是捨不得牺牲太子和皇后的利益罢了,还要做出一副为难的样子。
    真是好手段。
    秦陵:“殿下能够尽力,属下夫妇二人已经甚是感激不尽。”
    “殿下,这是属下这两日刚炼製出的丹药。其功效是上回给殿下奉上的还强数倍……”
    丹药?
    什么丹药?
    恰在这时,伍公公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
    他立即捂住嘴巴,目光惊骇的看向李卿落。
    “谁——?”
    沁玉厉声一喝,站起身来。
    她巡视整个房间,终於发现:这间屋子里,还有別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