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容时:“你说什么?”
    他不可置信的看著她。
    这根本不像是她的性子会说出来的话。
    因为太过反常,段容时都不由低头凝视著她,想在她脸上瞧出端倪来。
    李卿落桀然一笑。
    她放开双手步步向后退去。
    “殿下,抓人的事,民女自有法子,您先別管了!”
    她丟下这么一句后,转身带著杀一和杀二,绝然的离开了桂园。
    李卿落刚刚骑上马,正要策马离开,身后却又突然一重。
    竟是段容时飞身上了她的马,就坐在她的身后。
    “殿下,您——”
    李卿落自然被嚇了一大跳。
    不明白他这是做什么。
    段容时从身后將她圈进怀里,接过韁绳。
    “你想丟开本王?休想!”
    “既然你有你的法子,那今晚本王就跟著你,做你的侍卫!”
    “走吧!”
    李卿落瞪大眼。
    不可思议抬头的看著他,“您认真的?”
    堂堂肃王,三番两次做她侍卫,还做上癮了?
    段容时戴上一副半截的黑色面具:“本王今晚特意腾出时间要解决此事,自是奉陪到底。驾——”
    杀一和杀二对视了一眼,连忙跟了上去。
    追雨抬头看了眼天色。
    “怕是要下雨了。”
    “我去跟著殿下,你回府去把替身放出来。以备万一宫里再发生什么紧急的事儿,殿下又不在府中之需。”
    昨晚殿下和大皇子、晋王还有其余几位小皇子,在紫宸殿外跪了一整夜。
    只有太子能在里面陪在御前。
    听御医说陛下转醒了,殿下也没能进去得看一眼,就都被皇后给打发走了。
    今日殿下又进宫去请安。
    大太监王河说陛下还在昏沉的睡著,所以也只是远远地望了一眼,仍是一句话没说上。
    就不知道今晚宫里是否又会发生什么紧急的情况。
    所以段容时才提前做了吩咐,他若是不回王府,就把替身放出来待著。
    眼下看来,殿下今晚確实是分身乏术,暂时回不去了。
    冷电立即扭转马头回了肃王府。
    追雨这才追了上去。
    已是暮夜之时,二男同骑一马飞快从街上掠过,顿时引来街上不少人的指指点点。
    “瞧瞧,伤风败俗啊!”
    “咱们大梁这些风气,如今真是越来越不成体统了!呸!”
    杀一和杀二很想拔剑。
    但看向前方那两个亲密的身影,也只能:……
    珍饈酒楼。
    已近戌时,酒楼里仍是宾朋满座。
    梅霜看见李卿落立即满脸激动的就要迎上前来,李卿落暗中给她打了个手势,她赶紧又一个急忙转身走向一旁。
    接著上来个小二。
    “客官,您要吃烤肉还是锅子?”
    李卿落:“都不吃。本公子找人。”
    李卿落看见了坐在窗边的郑婉袖。
    知道她已经做出了选择。
    李卿落心里冷冷一笑,她朝著郑婉袖直接走过去。
    杀一和杀二留在酒楼外面。
    此刻跟著李卿落进来的,就是段容时。
    他身量很高,跟著一个小郎君,二人一进大堂立即就引来无数目光。
    “这是哪家的小郎君?个子不高,跟著个侍卫倒挺显眼的。”
    “谁知道呢?瞧瞧……”
    李卿落走到郑婉袖跟前:“看来,姨娘已经彻底做下决断了?”
    李卿落在郑婉袖对面坐下,段容时在她身后抱怀站著。
    郑婉袖看了眼段容时,“少说废话。”
    “我这个当娘的,难道还有別的选择吗?”
    “这是何人?”
    李卿落:“我的侍卫。是教主怕我在暴露身份,所以派来保护我的。你还在怀疑我不成?”
    郑婉袖:“这世间我只相信我的儿子和弟弟。”
    李卿落:“既如此,那咱们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她起身就要走,郑婉袖急切之下起身拦住她:“你……!”
    段容时抬剑挥开郑婉袖的胳膊,並往李卿落跟前一站。
    他的气势如山巍峨强势,压迫的郑婉袖心口一紧。
    教主给这假货派的侍卫,还真是不可小覷。
    看来,是当真要拿她做大文章的。
    虽然自己如今在莲教的地位岌岌可危,但自己也只能孤注一掷信她一回了。
    而且既然来都来了……
    “我不信,还能来吗?”
    李卿落:“既然如此,你跟我来。”
    她转身带著郑婉袖又出了酒楼。
    秦淮河边停著一艘船。
    李卿落带著郑婉袖钻进船里。
    段容时等郑婉袖先进去后,才一把拉住李卿落。
    他眼神里的警告很危险。
    李卿落抿唇一笑:“殿下没来过?別紧张,今儿民……我带你开开眼界!”
    段容时恨不得揪住她先狠狠教训一顿。
    她到底还记不记得,她其实是个女娘?
    李卿落反手抓住段容时的大手,二人一起被迎了进去。
    她去过春宴楼,想著这船,应该也是差不多的地方,所以心底並不怎么紧张。
    可哪想一进去,里面的各种艷丽画面,让李卿落当场就烧红了脸。
    这些姑娘衣衫不整就算了,这些下作的郎君怎么连场合也不顾及?
    她的眼睛被捂住。
    段容时单手扶住她的肩给她带路,气的在她头顶低咬了一句:“你给本……给我等著。”
    李卿落心底乾笑两声。
    怕是等不著了,殿下。
    她连忙道:“您也不许多看。”
    郑婉袖回头看了眼身后二人,脸上露出鄙夷之色。
    假的就是假的,竟然和一个侍卫拉拉扯扯,真是把老夫人的脸面都丟尽了!
    想到老夫人,郑婉袖还有一丝心虚。
    老夫人对小川到底是这个家里唯一有点儿真心的人了,还救了小川一命,自己却不能告诉她,她孙女其实是个假货的真相。
    郑婉袖咬了咬唇,告诉自己:妇人之仁,只会败事有余。
    她狠了心,跟著老鴇钻到后面的厢房里。
    “几位客官,就是这里了。”
    老鴇把他们带进来就扭著肥硕的屁股离开了。
    这厢房隔不住音,到处都是糟耳的声音。
    郑婉袖也是混过几年江湖的了,可以面不改色的直接坐下。
    李卿落却是无比闹心。
    她一个连情窍都是才开不久的小女娘,哪里见过这种场景?
    李卿落现在实在后悔,让杀三替她选了这么个地方。
    虽然杀三奉上来有几处地方,这船是自己指定的……
    但她也不知道,这船里竟然是这么个场景。
    还以为就是个和春宴楼差不多的烟地。
    结果那春宴楼比起此处来,竟然还算是个文雅之地了。
    而且她哪里想到,今晚这段容时非得跟著自己来。
    李卿落此时都有些心虚不敢看他。
    “人呢?”
    “怎么还不见云谷掌门?”
    郑婉袖迟迟见不到祖力亚,神情有了几分焦灼。
    说起这变成苦连翘的祖力亚,李卿落早就决定將其引出来,然后来个瓮中捉鱉!
    祖力亚此人,阴险狡诈,奸猾恶毒如同一条毒蛇。
    还魂之术,巫蛊之术,此人光凭这两样邪毒手段,也断不可再活於世。
    只是自己所中之毒出自她手,所以李卿落才想將她活捉。
    今日一大早,李卿落就让杀一又去了一趟公主府。
    並给祖力亚留了一封大字在其屋內:“今晚戌时一刻,独来船一见——郑婉袖。”
    李卿落在郑婉袖带著李景川投奔秀丽將军府时,就已经决定用郑婉袖將祖力亚引出来。
    她乾脆装了个自己的替身。
    还是莲教主派出来的假身份。
    这郑婉袖根本不知道假的李卿落究竟是被谁派出的真相,又加之救子心切,所以很容易就被哄自己骗住,也不算是她笨。
    至於祖力亚,李卿落知道她如今必定想弄清楚,秀丽將军府回去的这个姑娘,究竟是真是假。
    所以此时,和李家有千丝万缕牵扯不清关係的郑婉袖出现,就是给了祖力亚一个口子。
    郑婉袖投奔了秀丽將军府,祖力亚只要稍微一打探就会得知。
    她就必然会藉助这个机会,前来赴约。
    倘若她不来,李卿落也会另想它法。
    所以,今晚不仅祖力亚是局中人,郑婉袖更是。
    好在,就在自己今晚踏进珍饈酒楼前,杀三就已经递了信来,说祖力亚早就在附近现身了。
    不过,她这次谨慎的还带了几个隨行侍卫。
    至於她为何现在还没出现,李卿落很是识趣。
    李卿落:“你急什么?她早便来了。”
    “我把地方留给你们,你们慢慢商谈你们的事。我和我的小侍卫,去別处等你。”
    她说著就拉著段容时的手,转身又退了出去。
    二人在狭窄逼仄的走廊上迎面遇见了『苦连翘』。
    但他们都很有默契的装作根本不认识的样子,目不斜视的径直走远。
    祖力亚扭头看著他们二人的背影消失,这才推门走了进去。
    “这个李卿落,当真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