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门前。
    李平湖手按刀柄,眼神锐利如鹰,紧盯著愈发混乱的战局。
    石铁则將巨锤顿在地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目光炯炯,仿佛要喷出火来。
    他们都清晰地看到了云虎的变化。
    那份平日里潜藏在骨子里的跳脱不羈早已敛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剑客特有的专注与凌厉,一种纯粹的杀意。
    这是云虎自己的选择,也是他们三人早已商议好的。
    今夜,这蜂拥而至的敌人,便是他云虎最好的磨剑石。
    突然,两名浑身浴血的武者嘶吼著,竟侥倖绕过了云虎那令人绝望的剑围。
    他们如同两头受伤后愈发凶残的野兽,直扑大门方向,眼中闪烁著疯狂的光芒。
    在他们看来,那两个守门人,无疑是整个云家防御中最薄弱的一环。
    李平湖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至极的弧度,带著一丝不屑。
    他甚至没有拔出腰间的佩刀。
    只是沉稳地踏前一步,肩头微微一沉,便如同一座移动的小山,猛地撞向左侧那名持刀扑来的武者。
    “嘭!”
    一声令人牙酸的闷响。
    那名武者如同被一头高速奔袭的蛮牛正面撞中,胸骨碎裂的声音清晰可闻。
    他口中狂喷出一股混杂著內臟碎块的鲜血,身体如断线风箏般倒飞出去,尚未落地便已然气绝。
    右侧那名手持短戟的武者见状,亡魂大冒,瞳孔骤然收缩。
    他想要变招后退,却已然来不及了。
    石铁那蒲扇般宽厚的大手,已经闪电般抓住了他持戟的手腕。
    “咔嚓!”
    清脆的骨骼碎裂声,在这喧囂的战场上依旧显得格外刺耳。
    石铁手臂猛地一抡,那武者百十斤的身体便被他当做一个破旧的布袋一般,狠狠地砸在了坚硬的青石地面上。
    尘土飞扬。
    那武者抽搐了几下,便再无声息。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兔起鶻落。
    云虎甚至没有回头看上一眼。
    他的剑,依旧在冷酷而高效地收割著一条条鲜活的生命。
    那十数名率先衝破莫家与寧家搅局,悍不畏死扑过来的敌人,在短短数息之间,已然尽数倒在了他的沥血剑下。
    长春谷云家大宅前的这片空地上,此刻横七竖八地躺满了尸体。
    殷红的鲜血,如同溪流般蔓延,將冰冷的青石板染成了令人心悸的暗红色。
    云虎眼中没有丝毫情绪波动,冷漠地收割著一个又一个先天境武者的生命。
    对他而言,这並非一场你死我活的搏杀,更像是一场简单的练剑。
    只是,练剑的靶子,换成了活生生的人。
    倒在云虎剑下的人越来越多,空气中的血腥味浓郁得几乎化不开。
    原本挡在他们前面的莫家武者早已全部阵亡。
    他们后面,还有寧家的人在与其余家族的武者缠斗,但战况同样惨烈。
    只是,敢於继续上前与云虎正面战斗的人,却变得越来越少。
    他们都被云虎那神乎其技、狠辣无情的剑法嚇破了胆。
    同样是先天境武者,为什么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可以大到如此令人绝望的地步?
    他们想不明白,也来不及想明白。
    原以为云家大门前只有区区三人镇守,可以轻而易举地衝进去,抢夺那传说中的养气丹丹方。
    事实,却残酷到了极致。
    当人群中第一个武者因为恐惧而迟疑了脚步,就会有一群人隨之迟疑。
    当第一个人承受不住这无形的压力,转身向后逃跑,那剩下的人便彻底成了乌合之眾。
    他们的目標就此改变。
    不再是以攻入云家为首要,而是要拼尽全力逃离这片修罗场,保住自己的性命。
    两百多名几大家族以及一些浑水摸鱼的的先天武者,此刻死的死,逃的逃。
    云家大宅门前那片不久前还喊杀震天的空地,慢慢就只剩下了一堆堆散发著热气的尸体,以及满地狼藉的兵刃。
    寧家那些身著白底青纹服饰的武者,並没有靠近云家大门。
    他们也没有去追击那些四散奔逃的傢伙。
    而是默默地在战场上搜寻,將那些不幸战死的寧家族人尸身背起,然后悄无声息地退入了夜色之中,迅速离开了这片血腥之地。
    远处,一处隱蔽的山坳之中。
    寧永瑞的儿子,寧少杰,一直隱藏在黑暗的角落里,如同一个幽灵。
    他亲眼目睹了云虎那如同砍瓜切菜般屠戮先天武者的场面,一颗心早已沉入了谷底,冰凉刺骨。
    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惧,如同毒蛇般缠上了他的心头,让他手脚发冷。
    明明他是一位货真价实的炼气期修士,而那云虎,只是一个尚未炼气的先天境武者!
    可对方身上散发出的那股纯粹的杀伐之气,以及那鬼神莫测的剑法,却让他感到阵阵心悸。
    云家的人,都这般逆天吗?
    寧少杰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这个令他感到绝望的念头。
    就在这时,一股更为强横的气息波动,从云家大宅的后院深处,猛然爆发开来。
    紧接著,是第二股,第三股。
    每一股气息,都远超先天武者的范畴,带著炼气期修士特有的威压,如同无形的巨浪,向四周扩散。
    那是法术碰撞的余波。
    有沉闷的轰鸣,有尖锐的呼啸,还有空气被撕裂的刺耳声响。
    即便隔著数重院墙,寧少杰也能清晰地感知到那战斗的激烈程度。
    云家后院,炼气期修士的战斗,终於开始了。
    寧少杰的呼吸不由自主地急促起来。
    他很想衝进去看一看。
    看一看那传说中以武入仙的武道宗师,云家家主云龙,究竟有何等惊天动地的手段。
    他想亲眼確认,这个云龙,是否真的值得他父亲寧永瑞那般忌惮,甚至不惜与万方湖其他几家撕破脸皮,也要选择与之交好。
    这个念头如同疯长的野草,在他心中迅速蔓延。
    但他最终还是死死按捺住了这股衝动。
    父亲的叮嘱,在他耳边迴响。
    “不管云家里面的战斗如何激烈,千万不要进去。”
    “你只要在外面,保证云家的核心成员不死就行。”
    寧少杰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知道,父亲的命令,绝非无的放矢。
    里面的战斗,已经超出了他能够介入的层次。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守在这里,等待结果。
    只是,那一声声从后院传来的剧烈轰鸣,以及那不断逸散出来的恐怖能量波动,依旧让他心神不寧,抓心挠肝。
    他紧紧握著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试图用疼痛来驱散心中的焦躁与好奇。
    他竖起耳朵,仔细分辨著从后院传来的每一个细微的声响。
    风声,树叶的沙沙声,还有那越来越清晰,越来越狂暴的真气碰撞声。
    云龙,你究竟有多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