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丈高空之上,毁灭性的光环终於散尽。
    云虎与夏夏隔空而立,衣袂在虚空罡风中猎猎作响。
    两人之间的虚空,依旧像沸水般泛著涟漪,那是无形气机交锋的余波。
    方才那惊天动地的一击,竟是平分秋色。
    然而,云虎的脸上,却浮现出一抹前所未有的畅然笑意。
    那是独行者在黑暗中摸索百年,终於见到璀璨星光的释然。
    百余年来,云虎不断参悟各种剑法,挖掘先祖传承的一阶纯阳无极剑经中蕴含的至深至强剑理,创造出属於自己的二阶剑经。
    如今,这一切都在此时得到印证,他的眼睛越来越明亮,他的道途越来越清晰。
    同时对先祖更加崇敬。
    “早在四十多年前,我已修成九道神通。”
    云虎忽然开口,声音不大,却仿佛带著某种奇特的道韵,清晰地贯入下方每一个人的耳中。
    他平静地陈述著一个事实。
    “只是,那还不够。”
    “於是,我以万剑术为根基,將其中六道纯阳神通一一熔炼,尽数吞噬。”
    “周而復始,吞噬一道又一道纯阳神通,剥茧抽丝,方有今日。”
    “而今,我的万剑术,已是大道神通。”
    “姑娘,我这一剑,你可准备好了?”
    此言一出,天地间陡然陷入一片死寂。
    仿佛连风都凝固了。
    下方,任飞宇等人脑中如遭亿万雷霆轰顶,几乎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大道神通!
    云虎……竟然没有依靠任何天材地宝,没有藉助任何外力传承,仅凭著一己之力,硬生生將一门纯阳神通,推演提升到了大道神通的层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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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一种何等逆天的悟性!
    这是一种何等恐怖的毅力!
    夏夏那张始终从容淡漠的绝世容顏,第一次,变了顏色。
    她的瞳孔,在瞬间收缩到了极致。
    她生而为帝女,享用的是整个大夏皇朝最顶级的资源,修炼的是真仙大能为她量身定製的《混沌万劫道经》。
    筑基之始,便有两门无上大道神通伴生。
    她一直以为,自己的道途,便是这方世界最辉煌,最正確的通天坦途。
    可今天。
    云虎。
    这个崛起於南疆边陲,名不见经传的小小家族修士,竟然走出了一条她闻所未闻,甚至连皇族藏经阁最深处的孤本典籍里都从未记载过的路!
    惊!
    怒!
    一股前所未有的风暴,在她心海中掀起。
    她惊的是,这种近乎於天方夜谭的修行方式,竟然真的存在,並且真的有人走通了!
    她怒的是,云虎那云淡风轻的语气,仿佛在她面前揭露这等足以顛覆修仙界认知的惊天之秘,不过是隨口一提的琐事。
    在他眼中,自己堂堂大夏帝女,难道真的只是一个……用来验证他剑道的磨刀石吗?!
    夏夏深深吸了一口气,强行压下体內翻腾的气血。
    她那双绝美的凤眸中,燃起了不屈的烈焰。
    “好一个云虎!”
    声音虽冷,却带著一丝连她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
    “好一个万剑术!”
    “我倒要看看,是你这自创的大道神通更利,还是我大夏皇族的无上传承更强!”
    她不再有任何保留!
    轰!
    暗红色的法力如火山般喷涌,在她身后,一尊仿佛能够吞噬诸天、葬灭万古的漆黑墟洞虚影,缓缓浮现、凝实。
    大道神通,归墟神雷!
    另一边,云虎依旧是那个动作。
    並指为剑。
    遥遥点出。
    依旧是那一剑,可这一剑散发出的气息,却与方才有了天壤之別。
    剑身之上,不再是万千繁复的道纹,而是化作了一片虚无的混沌。
    仿佛天地未开,万法未生。
    那是所有剑道的初始,亦是所有剑道的终末。
    万法归一,万剑归宗!
    面对夏夏身后那足以湮灭一切的归墟神雷,云虎的万剑术形成的混沌之剑,就那么平平无奇地切了进去。
    没有惊天动地的碰撞。
    没有法则崩碎的巨响。
    那柄混沌之剑,就像最锋利的解剖刀,切入了最精密的造物核心,悄无声息地没入归墟神雷的中央。
    下一瞬。
    无尽的剑光,自那漆黑的雷法核心內部,轰然炸开!
    每一道剑光,都纤毫毕现,都演化著一种截然不同,却又臻至化境的纯阳神通奥妙!
    夏夏的瞳孔骤然放大!
    在那亿万道璀璨的剑光中,她骇然看到了大夏皇族秘藏的三门顶尖剑道纯阳神通的影子!
    不!
    不对!
    它们早已超越了纯阳的范畴,达到了一个如今它无法理解的层次!
    对自己苦修而成的大道神通,云虎有著绝对的掌控力。
    而夏夏还只是初窥皮毛,能调用罢了。
    轰——!
    那声势浩大、威压天地的归墟神雷,就像一个被从內部引爆的琉璃,被那无穷无尽的剑光,从最核心的法则层面寸寸撕裂,寸寸瓦解!
    最终,化作漫天绚烂的光雨,消散於虚无。
    “噗。”
    夏夏娇躯剧震,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一缕刺目的鲜血,从她嘴角缓缓渗出。
    她败了。
    败得如此彻底,如此乾脆。
    天道神通不出,她接不下这一剑。
    而以她们如今的修为,强行催动天道神通的代价,谁也承受不起。
    “我输了。”
    夏夏的声音依旧清冷,只是那死死攥紧,指节发白的秀拳,暴露了她內心深处那片滔天巨浪。
    她抬起眼,深深地看了一眼云虎。
    仿佛要用尽全部力气,將这个男人的身影,將他刚才那一剑的风采,彻底烙印进自己的灵魂最深处。
    总有一天。
    我一定会让你,败在我的拳下!
    她在心中,立下了此生最重的誓言。
    夏夏抬手,將束髮的暗红色玉佩髮带解下,长发四散而开。
    玉佩温润,尚有余温。
    她屈指一弹,髮带化作一道红色流光,径直射向云虎。
    与此同时,她手上的一枚古朴戒指光芒微闪,一道稳定的空间门户在她身后悄然洞开,门后是无尽的星河流转。
    “云虎。”
    “下一次见面,希望你还能带给我……惊喜。”
    话音落下,她再不回头,转身踏入门户,身影瞬间消失不见。
    云虎伸手,稳稳接住那条髮带,触手温热。
    他微微一怔,隨手將其收入袖中。
    高天之上,云海翻涌,重归平静。
    但下方的万剑学宫,却已是一片死寂,紧接著,便彻底炸开了锅!
    大道神通!
    云虎总教头,凭一己之力,开创了一门大道神通!
    从今往后,万剑术,將不再只是学宫万千传承中的一门。
    它是一种象徵!
    它代表著一种可能!
    一种通往无上剑道之境的,无限可能!
    它將是所有炼气筑基剑修追求的第一法术神通!
    一直为眾人护法的孤光尊者,嘴角重新勾起了一抹弧线。
    云虎,没让他失望。
    更让他狂喜的是,万剑术已经被云虎烙印在了万剑学宫的传承殿中!
    他隨时可以参悟。
    另一边,季意与余畅等人面面相覷,彼此都看到了对方眼中那无法掩饰的震撼与决然。
    “任兄,告辞!”
    季意对著任飞宇重重一拱手,语气前所未有的凝重。
    “今日之事,必须立刻上报宗门!”
    话音未落,数道剑光冲天而起,以生平最快的速度,头也不回地消失在天际。
    (数道剑光,嗯,我不数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