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堂之內,香菸裊裊不绝。
    云江的意念在族谱空间中盘桓。
    他心中波澜起伏。
    云虎那小子的奇特梦境。
    还有那张能够自行显化出来的青城山卡片。
    这些事情,著实透著一股说不出的古怪。
    人物传承卡牌,竟然还隱藏著这等类似分支剧情的展开方式?
    青城剑客卡是如此。
    那么,云龙手中的少林武僧卡,还有云鹤的武当道医卡,是否也暗藏著类似的隱秘关键?
    等待著某种特定的契机去触发?
    至於如何触发……
    云江一时间也想不明白。
    罢了。
    这些错综复杂的事情,还是留给云龙他们自己去慢慢琢磨吧。
    眼下最紧要的,是先解决祠堂地上那个不成器的东西。
    云济。
    他正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叩首哀嚎。
    声音穿透力十足,震得牌位上的积年香灰都簌簌掉落下来。
    以前怎么就没发现,云济这老傢伙,骨子里竟然是这么个滚刀肉的性子?
    云江的意念之中充满了深深的无奈。
    他所知晓的那些功法感悟,都源自於云家族人世世代代的修炼心得。
    可惜的是,云家至今未曾有一人,能够真正迈过那道天堑,臻至令人嚮往的炼气之境。
    云鹤融合了武当道医卡。
    她对《武当先天功》的领悟已然足够深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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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欠缺的,无非就是真气的日夜积累罢了。
    这些宝贵的感悟,他先前已经通过香火之力,已经给云济传过一遍了
    然而,终究是隔著一层虚无縹緲的香火传递。
    其效果,远不如卡牌直接融合那般来得透彻明了。
    云济需要自己去悟,自己去通。
    可这个老小子,真是应了那句老话,冥顽不灵。
    都一把年纪了,犯起浑来,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从清晨到日暮。
    祠堂里就没断过他那如同杀猪一般的哭喊声。
    “老祖宗啊!您就显灵吧!”
    “您就疼疼我这个没用的不肖子孙吧!”
    “您要是不管我,我就在这里长跪不起!求求您了,老祖啊!”
    云江被他搅扰得心烦意乱。
    他的意念都险些因此而不稳。
    罢了,罢了!
    他索性心一横,將自己对《武当先天功》的所有理解,以及从云鹤等人那里间接“观察”到的、更为完善的功法精义,全部凝聚成一股庞大的信息洪流。
    然后,猛地一下,灌入了云济的脑海之中!
    地上原本哭嚎不止的云济,身躯骤然一僵。
    那震天动地的哭喊声,戛然而止。
    他依旧保持著跪姿,双目圆睁,神情呆滯。
    仿佛一瞬间变成了泥塑木雕一般,纹丝不动。
    片刻之后,他眼中的茫然渐渐褪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深沉的思索之色。
    他就那样静静地跪在冰冷的青石板上。
    整个人陷入了深层次的感悟之中。
    也不知究竟何时才会转醒过来。
    万方湖,水波不兴,暗流却已汹涌到即將衝垮堤岸。
    云家炼製出养气丹的消息,如同一块巨石砸入本就拥挤的池塘,激起的涟漪正一圈圈扩散,搅动著各方敏感的神经。
    这片看似平静的湖域,早已是龙蛇混杂,各方势力犬牙交错。
    如今,一枚小小的丹药,却成了引爆一切的导火索。
    湖就这么大,资源也就这么多。
    三家炼气期修士,已是此地所能承载的极限。
    寧家这家势力,进入万方湖四十余载,居然能与其他三家地头蛇相安无事至今,未曾爆发大的流血衝突,本身就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
    如今,又多了一个底细不明的云家。
    寧永瑞那老狐狸,心思深沉如海,至今未曾將云家的真实底牌泄露分毫。
    这也难怪,云家初来乍到之时,行事太过低调。
    低调到几乎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忽略了他们可能拥有炼气期修士坐镇的事实。
    即便到了今日,万方湖那三家真正的主事者,恐怕也未曾將这个新来的云家,真正放在与自己对等的位置上。
    能拿出养气丹又如何?
    在他们看来,云家若真有强横实力,又何必龟缩不出,连个炼气期修士都不敢轻易拋头露面?
    实力若强,又怎会背井离乡,迁徙到这万方湖偏僻之地?
    这不过是弱者的自保之道罢了。
    殊不知,这看似的“弱”,却在无形中拨动著所有人的心弦,让万方湖这潭死水,彻底沸腾起来。
    湖面下的杀机,已然浓烈到化不开。
    程府內堂,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
    “啪!”
    清脆的耳光声骤然响起。
    程凝翠眼睁睁看著母亲被父亲程明越一巴掌扇倒在地,嘴角溢出血丝。
    十数年堆砌的烂漫天真,在这一刻轰然崩塌,碎裂成齏粉。
    她从未见过父亲如此暴怒狰狞的模样。
    程明越胸膛剧烈起伏,双目赤红,死死盯著瘫倒在地的妻子。
    “蠢妇!若非你平日骄纵,她怎会如此不知天高地厚!”
    他咆哮著,声音因极致的愤怒而嘶哑。
    程明越当然清楚女儿的心思,也算准了她会將那绣球拋给云虎。
    只是,他明明只安排了两人在旁策应,意在略作试探,並非真要取那云虎性命。
    可那另外三个突然杀出的先天武者,又是谁的人?
    主家已经等不及,嫌他做得还不够狠,不够彻底吗?
    想到此处,程明越心中一片冰凉。
    他程家,改名换姓,潜伏在这东湖城数十年,不过是莫家安插在此的一支血脉罢了。
    如今,这颗棋子,显然到了该捨弃的时候。
    程夫人捂著脸,泪水决堤,哽咽道:“明越,你怎么能让翠儿去冒这样的险?那是我们的亲骨肉啊!”
    “亲骨肉?”程明越发出一声悽厉的冷笑,如同受伤的孤狼。
    他猛地揪住妻子的衣襟,將她从地上拽起,吼道:“你觉得我心狠?恨我让翠儿送死?”
    “难道她程凝翠的命是命,我程家上下两百余口人的性命,就不是命吗?!”
    “你以为今日之事,只是简单的拋绣球招亲?那是莫家拿我们程家去填的坑!去试探那云家,去搅浑这万方湖的水!”
    程明越的眼中布满血丝,绝望与疯狂交织。
    “我们这一支脉,从主家分出来这么久了,人心早就散了!现在,还能有多少人真正心念著那个所谓的『主家』?”
    他自问自答,声音中带著无尽的悲凉。
    “我不知道,也不需要知道了。无论我们想不想回去,作为弃子,我们程家,都不会有好下场!”
    程明越鬆开手,妻子颓然滑落在地。
    他看著梨带雨的女儿,脸上露出一抹惨然的笑容。
    “既然如此,明日,你便隨我一同前往云家提亲。”
    妻子闻言,娇躯剧震,难以置信地看著程明越。
    提亲?这个时候,去云家提亲?
    程明越仿佛没有看到妻子的惊骇,目光越过她,投向堂后屏风的一角。
    那里,程凝翠的身影瑟缩著,早已泪流满面。
    他早就注意到女儿躲在一旁了。
    “翠儿。”程明越的声音沙哑,却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与温情。
    “你运气很好,那个云虎,对你似乎並没有什么兴趣。”
    “这几日,你便安心在家中待著,哪里也不要去。”
    他顿了顿,压低了声音,一字一句道:“若真有危险,你就躲进你房间床下的那条隱秘的密道之中,那里只有我们三人知道。记住,千万不要让任何人知道,千万不要跟他们一起走家族的隧道。”
    程凝翠闻言浑身冰凉,如坠冰窟。